老中医伸手捡起了碎掉的玻璃碴,将它们像朝风中扬沙似的,扔在了院子里,随后继续不管不顾的喝起茶来。
“她怎么就走了呢。”
满天回头,有些焦急的想要起身。
他其实还有些话想跟老中医说,对于休眠舱休眠的事情,他还有些怀疑,因为他真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某些不一样的变化,比如,那天整个天空都黑了,还有他看到的世界曾有一瞬间是白的。
“不要着急,她会回来的。你看,这不回来了么。”
老中医笑着说完,低头数了数茶几上的茶杯,一二三四,算上手里拿的一共五个,他小心翼翼的将其中四个,包括给满天的那个杯子,都收起来,放到了抽屉里,做完这一切以后,他像喝醉酒了似的,低着头,不声不响的双手捧着杯子,默默闻着茶香。
满天见阿尼去而复返,心中诧异,起身迈步迎上去问道:“你怎么又回来了呢?你…是不是忘记回去的路了?”
阿尼冷冰冰的看着他,最后白了他一眼,说道:“外面通缉我的人追来了,为首的那人就是把我打伤的那个,现在我的身体没有回复到巅峰状态,无法巨人化,必须得找个地方躲起来。”
阿尼说着便往盯向依旧老神在在的老中医。她两步上前,一把拽过老中医的衣领,冷漠道:“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起来不被他们找到?”
老中医被拎起来后,伸出食指扣了扣左耳,低头又对阿尼耸耸肩道:“我这里除了树林,就剩下身后的木屋,老夫感觉,不论你逃到两个地方的任何之一,都会被发现。”
老中医说完,盯着阿尼冷漠的面庞,忽然开口笑道:
“少女,你这张脸上虽是漂亮,却写满了血痕,如同地狱被恶鬼活活在脸上砍了千万遍,我能望见白骨露出,皮开肉绽呢。”
“胡说!”
阿尼心头一狠,直接将年轻的老中医扔出了三米开外,老中医在地上足足滚了三圈,才倒躺在栅栏下,倒望着远处阿尼。
“你呀,一生的杀戮命,如今算是到了血与骨交合的节点,每逢此时,生死难料。”
老中医说完,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,这次衣服上是真的有灰,而且背后还沾了好些又黏又黑的土泥巴。
风吹草动,树影婆娑,沙沙之声不断作响,用耳朵听,便知道四周一圈的人,包抄着往这边走。
满天被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,他是谁?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里的蛀虫,有一份饿不死的收入,每天做着必须得研究的项目和实验,空谈着理想,回家翻看着昨天新一更《魔王大人》,生活日常的堪称简陋。
这样一个平凡的人,面对无法逾越的恐惧,也会大脑空白,手脚发凉。
阿尼也是如此,像是认命了般站在原地,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,本该花季的年龄,笑媚思春,却投身在这个沧桑的时代,过着你死我活的生活。
什么世道。
“唉,老夫我最见不得人陷入绝望了,困难就像正围困我们的人墙,明知是死,从容面对,抱着希望撞上去,不也值得骄傲吗?人啊,终究是太脆弱了。信我的,站在原地,从容面对即可。”
老中医足足打扫了三五分钟的衣服,慢悠悠的搭理干净后,他忽然挺起身子,像一把刚到立在院中,凝视着二人。